弘一法师,俗名李叔同,(1880年10月23日-1942年10月13日),谱名文涛,幼名成蹊,学名广侯,字息霜,别号漱筒。中国著名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中国话剧的开拓者之一。从日本留学归国后,担任过教师、编辑之职,1918年8月19日剃度为僧,法名演音,号弘一,晚号晚晴老人,后被人尊称为弘一法师。
初识弘一法师,只因陶醉在《送别》清婉的词风中“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但在离别留恋之时岂是一壶酒能足矣的?而除了一首《送别》外,更加迷恋的是弘一法师的书法,他的字拂去了半生的浮华,褪尽了人间的烟火,以一种“放下”的心态让人神往。
初次赏析弘一法师的书法只觉得让人在似懂非懂中深感高深莫测,后之后在细细品鉴却又别有一番风味。弘一法师的书法在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中有其静而不躁、简而不繁、润而不枯和文而不野的品格,其在上更加具有朴实无华的自然本真,在还原了艺术和人间真正的境界。
浮躁是一种情绪,是一种无法让人们安静从容的生活状态,这是精神上的缺失,也是在信仰上的无所适从。似乎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以浮躁的病态在生活。曾经讲究沉稳含蓄的中国文化是否还能够以心平气和的态度来教育国人戒骄戒躁呢?
在物欲横飞的现实生活中欣赏弘一法师的书法作品有一种难得的清净感,是佛门中的庄严宿命,也是书法中的安稳妥帖。对比现在其他书法家的书法其在张牙舞爪和性怒乖张中凸显自己的个性时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攻击感。而对比弘一法师书法中的静谧气息让人在纷繁扰乱的尘世间感受到一丝佛门清净。
这种心境可以降去去内心的浮躁,让人回归生活的本真,同时也传达出红衣法师在历经人间繁华后遁入空门,在绚烂之极中回归平淡,有着皈依佛门的纯粹感,是以在超然脱俗之外成为一代律宗大家。
曾经那个多才多艺的李叔同在书画、金石、诗文,戏剧、音乐等艺术中无一不精,而皈依佛门成为弘一法师的晚晴老人舍弃了之前的光环,唯有留下书法来作为传播佛学思想的工具。书法是写字的艺术而彰显文字的法度,摒弃所有的艺术炫耀跟造诣,而回归到文字本身表达的意思,这才是弘一法师书法中的肃然平和与恬静自适。
智者与愚者的区别是看待事物的角度,智者喜欢将事物化繁为简,而愚者更喜欢将事物复杂化。同样一幅好的书法就也是在“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中讲求锤字炼句。世人皆知,中国的水墨画以黑白两色来讲求意境而非形似,这与西方美术有着极大的不同。
而在书法中也是如此,书法的美是一种至简的平淡美,是一种追求情趣的极简美。历史中书法写的简约干净的名家朱丹算是一个典型。而弘一法师的字在简洁之上又有利落之感,在“横竖”化“点”中涌现的是一种简,在润泽中不求变化表现的也是一种简,在笔划粗细大致相同中追求的也是一种简,在笔画去繁抽简之中讲究的是“一即是多多即一,文随于义义随文”。起笔时无迹,不以酝酿,落笔成章,不以常法度之,在简练之中达到意蕴丰赡。
有唐诗云:“元气淋滴峰犹湿",墨色滋润在其韵味中以“润含春雨”之姿表现丰圆不肥的韵致。但也有人讥讽润墨以太浓之墨而变为“墨猪”。弘一法师的字体型修长,墨黑如漆,却不显臃肿,即使无一可比非凡,在上下取势之中也可较好的解决饱满黑亮与体态肥浓之间的矛盾。其字字真切而一丝不苟,在一笔一划中清晰明了,仿若稚童写出烂漫的禅趣,字里行间都渗透着虔诚与朴素。书画之墨,分之五色,在其讲究浓淡干湿,而弘一法师的书法在一味润泽中又达到混元天成的境界。
文乃文雅之气也,野为新生张力。弘一大师的书法在文雅之气中显出一派雍容,其非庙堂之气,也非山林之味。所写佛教经文在字字相隔较远之中给人以书作旷达之感,在文质彬彬的感悟之中又有计白当黑的美学效应。字距的章法以一个“文”字体现,这是文其内核,而字体以化繁为简、点化横竖,这是野其皮表。文其内核,野其皮表,这也是点到为止的佛门之空。
“静而不躁、简而不繁、润而不枯、文而不野”是弘一法师书法的质朴自然,再无任何矫揉造作之中,其书法像一汪明月净挂于苍穹之上,挥洒以清辉让人心神宁静。其字无火气,不焦躁,不显山,不漏水,是以平民布衣之姿而藏匿于山野之中,尤其江湖之远的悠闲与娴静,而庙堂之高的忧虑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