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魅力大揭秘：魅力背后的故事

文 / 艾米丽·恩西斯 编译 / 傅婷婷

本文刊登于《新知》2016年9月刊

荧光鱼像霓虹灯一样在鱼缸里游弋。我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被它们美丽的姿态所吸引。正是这些鱼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一个我们可以直接操控动物基因，使其更加迷人的时代。而我却陷入了痛苦的伦理和哲学问题当中：有史以来，人类为了审美的诉求，改造过很多动物，荧光鱼并不是第一例。可是在这条改造之路上，我们应该允许自己走多远？

这些鱼儿的原型，是一种拥有黑白条纹的斑马鱼，生活在印度的水稻田里。后来，生物学家把水母、海珊瑚等的DNA植入到鱼的身体，让它们拥有了彩虹般绚丽夺目的颜色。它们成为了美国的第一种基因工程宠物，2003年在德克萨斯的一家公司开始出售。在美国，除加州之外的49个州都可以买到。

上世纪90年代，荧光斑马鱼刚被科学家创造出来时，并不是为了让它们成为美丽的宠物，而是希望将其变成污染探测器，只有在污染的水中游动时才会发光；还有的科学家希望把它们当成医疗样本，以研究疾病。但是，当企业家的目光投向这些发光的小动物时，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很快便意识到这些鱼儿会吸引爱鱼的狂热分子的眼球。

一直以来，动物就像任人塑造的橡皮泥。各种各样的驯养狗就是人类的杰作。狗狗的种类激增最初是为了使其某一方面的优越性充分发挥，比如打猎、畜牧或者护卫。19世纪晚期，随着英国养犬俱乐部的诞生和赛狗会的兴起，狗的功能性作用退居到次要位置，变成了徒有其表的花瓶。犬类表演就像美国小姐竞技盛会，并不需要天赋。贵宾犬就是典型的例子：它们被煞费苦心地各种打扮，看上去最好优雅并且傲娇，有一种“独特的高贵气质”。

至于喜欢哪种狗狗，每个人的偏好都不同。但是有一个共性：那些看上去显得稚态和孩子气的动物对人们具有普遍性的吸引力。有进化生物学家认为，幼态动物能够引发我们内心深处的父性或者母性，激发我们照顾它们的渴望。另一方面，人类的审美需求也是很重要的驱动力：对于新奇事物的好奇心使人们会被富有新鲜感的、脱俗的、罕见的动物所吸引。现实生活中，人们不能把狮子、老虎和熊这样的动物都请到家里做客，所以饲养员探索出了创造宠物的新方式，使他们看上去更具有异域风情。随着从农业社会到现代工业社会的过渡，人类把动物变成了被迷恋的审美客体和和被占有的商品，曾经的富人和权贵阶级的奢侈爱好渐渐成为了大众的需求。

在新创造出来的品种当中，色彩的变异并非偶然，因为人类会被颜色鲜艳的动物所吸引。2007年华盛顿大学的一项研究显示，比起黑白色的企鹅，人们偏爱身体上有一抹红色或黄色的企鹅。中国的渔民把鱼的金色变异体从其他种类中选出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很可能是由于人们对这种暖色调的偏爱。

当选择性育种的方法不能满足人类需求的时候怎么办？还有现代化学可以制造奇迹。每年春天，有事业心的家禽饲养农场主会把雏鸡染成各种荧光色，并把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送到复活节的市场。染色剂除了直接喷射在小动物身上，还可以在它们被孵化出之前注射到鸡蛋里。鱼儿也是，在荧光鱼被创造出来之前，宠物商店就开始卖被浸染或注射了荧光染料的鱼了。

让狗狗的某一方面优点充分发挥本无可厚非，问题在于，很多时候这会让它们的狗生变成悲剧。达尔文早在其1868年的论文中就已提到，很多金鱼的多样性应该被称为“畸形”。2009年《印度兽医杂志》中也曾指出：在50只最受欢迎的纯种狗当中，每只身体的构造至少有一个方面使其接近灾难。事实上，斗牛犬由于头部过大而导致出生时面部被压扁，甚至呼吸困难，大部分要通过剖腹产；哈巴狗的尾巴也许由于在臀部上方紧致地卷曲而显得美丽，但它们的脊椎很可能也是扭曲的，会带来剧烈疼痛甚至麻痹；羽毛奇特的鸟儿则很可能患有囊肿，起飞和调节自身体温都有困难；头部有漂亮装饰的一些金鱼品种，眼睛很可能是盲的。

对宠物外形和长相的痴迷，甚至会激发人类更极端的行为。例如动物整容治疗，这会使动物遭受极大的痛苦。典型的例子是剪短或者截掉狗狗的尾巴，而这种手术常常都不经过麻醉。有人认为这种手术可以使狗狗的尾巴不必在地上扫来扫去，使其免受感染和伤害，但并无证据支撑这一说法。2007年，尾部剪切手术在英国被禁止，在加拿大和欧洲的部分地区以及澳大利亚也已被禁止，但是在美国仍然很普遍。尽管外科手术和选择育种已经如此激进，但是还无法和当代生物科技相媲美：分子生物学可以用高明的新方法重新操纵动物的身体，把人类的审美偏好推向一个科幻小说般的极端。

当然，并不是全宇宙的人都接受“荧光鱼”这类的动物。反对者的意见中最普遍的观点就是，认为这些动物“非天然”，甚至认为观赏它们会引起“审美伤害”。其实，是否天然这种模糊的界定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们的这种行为会对动物的幸福与安宁产生什么影响。人类对动物身体的介入，若是为了挽救他们的生命，那合情合理 ；但如果仅仅是以“ 美丽”作为砝码来与它们遭受的痛苦作权衡，未免过分。我们该有的原则其实很简单：至少，要拒绝伤害。

好在一切还有希望，越来越多的国家规定尾部剪切术以及其他伤害动物的行为是违法的，英国养犬俱乐部修订了很多饲养标准，更强调狗狗的健康，但美国养犬协会仍然很落后，可以做的事情也还有很多。只有搞清楚人类审美的欲望和动物本身的健康孰轻孰重，才能保证我们所爱的小生灵们有一个真正美丽的未来。（图片来自网络）